第一卷 山丘上满是翠绿

本没有创造的才能,你的东西全都是东拼西凑来的,是宗教家、邪教崇拜者、骗子和二流电影导演所凑起来的。如果只专研其中一项,或许还能够研究得很彻底;然而你每一项都半途而废,别把现任推给癌症。”

  “住口!”

  床剧烈地上下晃动,窗框吱吱作响,玻璃龟裂。天花板、墙壁和床都和房间主人的怒气共鸣,喀哒喀哒地战栗着。铜版画从床上飞起来,撞到天花板后掉了下来。房间主人的愤怒欠缺一贯性,因为他最重要的事就是必须和共栖者从现在的身体脱离出来,缺少集中力也是当然的。

  耕平突然想起一件事。他从口袋拿出银项链,将它放在来梦的手中,让她握住。

  “来梦,这是你妈妈的遗物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

  “你妈妈要我把它交给你。这家伙可是你的杀母仇人啊!”

  耕平把手指向房间的主人。

  这听起来很像是连续剧的台词,但却没有比这更好的说法。万一要是会死在这里,至少来梦母亲所交代的事,一定要做到才行。耕平这么想。

  “妈妈……”

  一梦握冶练项链,喃喃地说着。她的睫毛似乎闪着泪光。

  接下来,房内一片混乱:椅子倒下、花瓶破裂、所有的东西都陷入疯狂的状态。好几个混乱的意识在耕平周围形成漩涡。“妈妈”这个叫喊声当然是来梦的;在这同时,有个想压过来梦的叫喊声轰然而下。

  “放开我!放开我!别妨碍我!”

  “我要从这里出去,别妨碍我!”

  房间的主人翻倒在地板上,他不断地上下晃动、扭曲着身子,让耕平觉得他就像是刚杀好的活鱼一样,他跳到空中又掉了下来,转个身又撞上墙壁。一直张开着的嘴像是在做无声的控诉。

  假如真有能够连续做出如此动作的人,恐怕也只有中国杂技团的台柱才办得到吧?不过,耕平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艺术的美感可言,这一连串的丑态只让他们觉得可怕。

  突然,那一连串的动作急速地停止,在空中化为一具人体,就这么掉了下来,红黑色的黏液从口、耳和鼻子喷了出来,肋骨从身体内侧迸开,而一堆不知道是固体还是液体的东西,也从那里飞散出来。

  墙壁垮了,尘埃和碎片狂乱飞舞。耕平横在来梦背上保护她,他虽知道北极一先生就趴在他的旁边,却没空叫他一声。

  天花板的水泥剥落,像冰雹一样落下。地板在静止一瞬间后,发出了“咚……”的奇怪声音,接着像波浪一样动了起来。耕平赶紧改变姿势,因为要是保持原来的姿势,来梦恐怕会被压扁。

  耕平伸出手把床的帘幕扯下来,裹在来梦身上;在来不及判断该站还是该坐着时,床的一部分就像浪头一样被抬了起来,床板破裂、火柱喷了上来。

  那个时候,有种异样感觉流窜在耕平体内,灼热和冷却交错,他的全身都被某种东西侵入、浸透,耕平感到极度不舒服,意识混乱之中,他只想着一件事:要离开这个世界,一定要逃出去。即使自己逃不出去,但要救来梦,因为我和她的母亲约定好了,所以我一定要遵守约定。

  感觉无限地扩散,光炸裂了开来。

  世界被漂白了。

  Ⅲ

  从那之后还没有经过一整天。

  当能户耕平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,他不得不认真怀疑时间密度的均一性。

  夏日的阳光从耕平头上照射焉为,他所坐着的山丘上,覆盖着满满的、闪闪发光的绿意。

  “呼!”耕平吐了一口气,摸摸缠在额头上的绷带,假如没有这个绷带,他还真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。

  来梦在耕平旁边翻了一下身子,依然睡得很香甜,折腾了一天,也难怪她会星得这么沉。反而是耕平精神好得很,一点也不想睡,况且要是两个人都睡着了,发生了什么事就糟了。

  耕平看见会津鬼怒川铁道上的柴油车正缓缓地通过。在铁轨的另一边,有几户小小的人家靠在一起,是个和平又非常普通的世界。

  北本先生慢慢地、踩着扎实的脚步爬上山坡的斜面,轻轻举起一只手向耕平打招呼。耕平也用同样的动作回应他。

  “连络到了吗?”

  “嗯,一个钟头后到车站去就行了。计程车会载我们到白河,接着主可以坐新干线,直接回去东京。”

  北本先生看了一下熟睡的来梦,然后盘腿坐在耕平旁边。他把中国制的香料烟叨在嘴上,却没有点上火,放眼眺望着夏天闪耀的光芒和色彩丰富的海洋。

  没多久,北本先生还是把烟收回了口袋里,口中喃喃自语。

  “哎!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。不过我们也只是茫然地逃了出来而已。和彦也似乎和良彦的肉体一起灭亡了。”

  耕平拔起脚边的草,向天空丢去。

  “拜托你,北本先生,可别说那家伙也是个可怜的人哦!我一点也不想同情他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。可怜的是被卷入这件事的人。那些人……嗯,不过有个讨厌的家伙在里面。”

  北本苦笑着点点头,把两脚解开伸向前方。

  “不过,如果我事先就跟你说出全部的事情就好了。”

  “即使你一开始就告诉我,恐怕我也不会相信。关于这一点,我没有责备北本先生的意思。嗯……反正来梦也没事,我也不要求什么了。”

  “不过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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