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夜晚的回复

至少在根岸眼中看起来是他,根岸的全身充满了厌恶和恐怖感。

  主观的悲剧有时候也是客观的喜剧。胖子根岸沾满泥巴、跌跌撞撞逃跑的样子,假如是电影中的一个画面,一定会引起观从哈哈大笑,然而,根岸却看不见自己的样子。黑暗和光明、黑色与白色轮流占领了他的视线。草的叶片割伤了根岸的脸,突然间他的眼睛失去了焦点,发出了混杂着的呻吟。

  “请、请你原谅我!对不起!”

  草在他的头上摩擦着。

  “是我不好!是我一时冲动,挪用了交通研究会前辈们的积蓄,可是我只用了三十万啊!饶了我!等我找到工作后一定会还!”

  这到底是在对谁说的话,连根岸自己也不知道。他爬在泥巴和草之间,寻找着方向;接着,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,传进了他的耳里。

  “饶了我、饶了我嘛!我并不是讨厌才把孩子打掉的,因为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啊!你也要考虑我的立场嘛!不要那么责备我……”

  听起来像是香津子的声音,不过,根岸已经没有余力去求证她是在向谁解释。

  Ⅱ

  在黄昏庄园里,北本先生透过沙龙的窗户,用严肃的眼光朝着天空看。

  “好像会刮台风耶!”

  “连一朵云也没有,怎么会?”

  话说一半,耕平就沉默下来了。他大概已经体会到用常识来判断事情是很危险的,他刚才之所以会忘了这一点,恐怕是被那片晴朗的天空给骗了吧?假如是在黑暗中,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提高警觉,然而在太阳下,则很难会让人有什么忧患意识。广岛被投下原子弹的那一天,恐怕也是像这样明亮、晴朗的夏日吧?

  耕平让管家在受伤的额头上卷上绷带,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的他向管家道了声谢,接着他又向管家拜托了一件事。

  “借我梯子。这么历史悠久又气派的屋子,至少会有梯子吧?”

  “梯子我们有,但您要用梯子做什么呢?”

  “画油画啊!”

  耕平用挖苦的口气回答了管家愚蠢的问题,接着看了看四周,看有没有往地下室的楼梯。到目前为止,他都只注意着三楼,假如有放梯子的地方,那一定是在地下室。

  “您还真是位有趣的客人啊!”

  “因为我很爱出风头嘛!快点帮我拿个又长、又坚固的梯子来吧!”

  耕平原本以为会被拒绝,然而做完急救工作的管家,在说了“请稍等”之后,便站起来离开了沙龙。北本先生下放心地看着额头缠着绷带的耕平。

  “原来如此,你准备把梯子靠在墙上爬上去吗?万一掉下来,说不定脖子会折断哦!还是别逞强比较好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危险,但是还有其他方法吗?”

  话虽这么说,现在外面正风雨交加,要把梯子架在墙壁往上爬,实在很危险。难道屋内没有其他的楼梯吗?不过,说不定也有无形的守护者在等候着。

  耕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。他再次巡视这间沙龙,然后将视线停在向着阳台打开的落地窗上。他跑到窗边,想把窗帘拉下来却徒劳无功,于是耕平把全身的体重挂在上面,经过他一番折腾,窗帘圈便弹开,厚重的窗帘掉在地板上。

  “事后会赔偿你的。”

  耕平虽这么说,但是这个绢制的刺绣窗帘恐怕是很贵的东西。耕平找找口袋,拿出一把在批发商店买的瑞士万用刀,开始割窗帘。

  “对了,我忘了很重要的事。”

  耕平发觉自己的粗心,不禁啧舌。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应该要事先弄清楚才行。

  “北本先生,在三楼的那个家伙,也就是自称这个庄园的主人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吧?”

  “这个嘛……应该是这样没错。至少来梦、你和我会在这里,都是因为三楼的那个人。”

  “那么,那个家伙就是那个什么拜蛇教的邪教教祖、或是团长之类的东西是吗?”

  “你误解了。”

  北本先生摇摇头。

  “拜蛇教并不是邪教也不崇拜恶魔。他们不过是向基督教中自称是正统派的权威人士提出反诘(译注:德文:Antitheses)罢了。只是……他们也有过于激烈、偏执的地方就是了。”

  “但是他们盖了这么奇怪的建筑物,又摆着恶心的雕像,还把我们全带到这种地方来,不是吗?”

  “世界上有一种叫做Couptour的信仰,那些信徒们只用被称为邪教的方法,呼喊出他们信服的信徒。然而这次却不大不一样。”

  北本先生似乎正烦恼着该怎么说明。

  “那个‘东西’的力量,没有意思和名字,不过是被冠上亚尔达包特这个名字,然后就发生兴趣罢了。不、这么形容也不太正确。”

  在北本先生烦恼该怎么解释的时候,耕平正将被切割好的窗帘布条拼在一起做绳子。

  “而且,那家伙只能靠着依附在人类身上才能存在这个次元,只要是生物,就算猫、狗都没有问题;然而这样一来,认知的范围就会非常狭小。就是这么回事,你懂吗?”

  “也就是说,依附人的那一边支配着被依附的那一边是吗?”

  “这个嘛……大体说来,就是这么回事。反过来说,对被依附的那一边来说,则会有当上神的错觉。”

  “不过,我觉得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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