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天使——艾拉陶特,拥有狗的头部。
第七天使——奥诺维,拥有驴子的头部。
“这就是拜蛇教的七大天使。”
“我以为天使会是种更美丽的东西。”
“看都没看过,也敢说出这种话?”
北本先生说了些讽刺的话,接着好像在模仿耕平一样,用深刻的眼光望着三楼的那片昏暗。
耕平因为北本先生的一番话感到困惑,而北本先生却好像从困惑中摆脱了。
“依照拜蛇教的教义,第一天使米迦勒和第七天使奥诺维是同一个存在,两者合而为一的时候,就出现了最高支配者亚尔达包特。”
“那是指神吗?好像耶和华嘛!”
“不,有一点点不一样。拜蛇教崇拜的是知性和理性的女神苏菲亚,亚尔达包特是不了解苏菲亚本意的实力者,被认为是有力量却没有才德的人。很抱歉,以上这些大部分都是推论,而且是从来梦的父亲那里听来现学现卖的。他的目标是研究崇拜黑暗的宗教思想,以及调和新的宗教价值观。”
说实话,耕平不是很懂。
“大部分的宗教,都将‘光明’定义为善,‘黑暗’定义为恶。否定这两者可以互相平衡的人,相信只要由其中的一方便能构成整个世界。来梦的父亲说那太过主观,我觉得很有道理。”
北本先生摇摇头,半白的头发便弄乱了。他用一只手将头发弄整齐,继续往下说。
“假如这个世界没有夜晚,所有的生物就会失去平静和思索的时间吧?没有夜晚,太阳持续地照射,气温就会上升,世界就会变成炎热的地狱。无视夜晚,只一味地追求光明是错误的吧?”
“但是只有夜晚也不行啊!”
“当然,只有夜晚也不行。重要的是调和和均衡。一种文明只靠着一种宗教价值观来维持是不好的,来梦父亲的论点就是从那里出发的。他暂时称这个为‘黄昏庄园精神’。”
北本先生知道“黄昏庄园”的由来。黄昏是白天与夜晚的境界,只有这个时候,光明和黑暗是共存的。而‘黄昏庄园’的名字,就是在表现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交接点。
“所以要找‘黄昏庄园’是在地图上的哪里,是毫无意义的。我们只是从会津鬼怒川铁路的沿线前进到这里而已。如果离开这里,说不定会到中北海道、九州,甚至是Tombouctou(译注:西非马里共和国中部,靠近尼日河北岸的商业都市)、或Cochabamba(译注:玻利维亚中部,一个在高原的都市)都有可能。”
“只要能离开这里到哪儿都行!就算到Tom什么的地方也没关系。然后呢?您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吗?”
北本先生的回答是:“方法不是没有,问题是,不知道我找不找得到。”
“现在的状况比我想像的还要危险。由此可见,干涉这个世界的力量是多么强大。”
“干涉?”
“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啊!”
管家正走过他们的下方,也就是二楼中央的走廊。他用冰冷的眼光看了老少两个人,却没有和他们打招呼。看来,他们已经不是客人,而只是个残留者罢了。
“那个管家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啊?”
“到目前为止还很难断定。”
北本先生似乎感到有些疲劳,他用手摸了一下脸颊。
“好了,我们说些别的事情吧!来梦小的时候曾经从列车的窗户看到这排雕像,但原本应该有七座的雕像却只有六座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“这个嘛,……米迦勒和……奥诺维对吧?那两者合而为一之后,就成了最高存在——亚他巴特,没错吧?”
“是‘亚尔达包特’。”
北本先生订正了耕平说的话后,失望的吐了一口气。
“原本雕像只是一种象征,但是来梦的父亲似乎有点走火入魔,他相信了亚尔达包特的存在,还热衷于追求那股神秘的力量。”
“说清楚一点,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
“他追求将思念具象化、也就是将心里所想的事情物质化的力量。”
“这太没道理子嘛!”
“比方说,作家在稿纸上、画家在画布上.构筑各自的想像世界;然而对于某种知性体来说,‘空间’这种东西,就是雪白的画布。”
“是四次元的生物吗?”
“四次元吗?虽然是个老旧的用词,却很方便呢!”
北本先生苦笑地点点头。
“但是在那种生物当中,也有创造力丰富和不丰富的家伙。同样是人,作家、翻译和评论家的才能,都各自有少许不同。但是很糟糕的,也有剽窃他人的家伙。”
“剽窃……?”
“比方说,模仿他人已经想到的点子,或是按照某人的意愿,抄袭别人的作品等等。”
“哦,是吗?”
耕平不以为然地回答,然后放下摸着下巴的那只手,又看了北本先生一次。他终于发现到北本先生说的话有多严重。“按照某人的意愿,抄袭别人的作品”——那是说,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奇怪现象,其实全都是来自他们自己的意识吗?那只猫怪、还有变得异常的丰永,全都是因为造访“黄昏庄园”的客人们的意识,所造成的结果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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