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吓为什么?”
“反正机房的门一打不开。即使打开了……”
“即使打开了会如何?”
“我想:机房一定没有人。”
与其说这是耕平的想像,不如说是他记忆中的一个光景。他不确定是在电影或是小说中看过,但是碰到这种情况,车掌大多不在列车上。
结果在四十七秒后出现了。回到车厢的丰永铁着一张脸,发出来的声音尖锐而颤抖。
“不行,机房的门打不开,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。”
耕平果然猜中了,但没什么好高兴的。或许是因为啤酒的缘故,他的思考无法集中,像榕树枝一样多的疑问,在耕平脑中形成一片丛林,而那些没有头的雕像们,则在树根之间跑来跑去。
丰永好像继续在那边说着大道理,耕平却一点也不想听。他将手肘撑在窗缘,闭上了眼睛。如果可以的话,他希望能够睡着,然后将一切都当威是在作梦。
“耕平哥哥,你喝醉了吗?”
耕平张开眼睛,看见来梦正担心地望着自己。他笑了笑,说话的声音和窗外的汽笛声重叠在一起。
“我不要紧……你别担心。”
耕平尽量想让来梦放心,而丰永仍然大声地演讲。总之,他就是要大家同心扭转现况,突然,他要耕平发表意见。耕平虽然厌恶他以领袖的态度自居,也说了一些话,因为如果什么都不答,他一定会纠缠不休,直到自己回答为止。
“我想不需要采取任何行动吧?只要继续坐,列车总会到达某个地方。”
“那你说说看,列车是什么时候、又会开到什么地方?”
“我不知道。那么你又怎么保证像这样吵闹,情况就会好转?”
“什……!”
丰永这个人,有强敌出现精神反而会更好,果然适合当劳工团体的领队。他在人材开发中心的时候,八成也是对着前来进修的社会新鲜人们大声地斥责吧?
“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?吵架是不能解决任何事情的!”
根岸冷冷的声音,阻止了他们继续吵下去。北本先生则保持沉默,似乎正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。
“车子快要转弯了……!”
来梦的声音充满紧张的情绪,而这情绪连带地也传染给耕平。
“你知道?”
“嗯!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?”
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,所以别想太多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
丰永沙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。
“我们在说小孩子所做的梦。”
“小孩子的梦何必当真?看你一副认真的样子。”
“不关你的事!”
耕平的态度让丰永气得龇牙咧嘴。在丰永看来,耕平简直就像是刚被送进人材开发中心,不成材却爱反抗的公司新人。
“让我和那孩子说话,我有事要问她。”
丰永的双眼亮了起来。因为他现在正处于非常不愉快的状况,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让他发泄的对象,而且还是个稳赢的敌人,他认为只要自己高傲些,对方就会臣服于自己。但是耕平却拒绝了他。
“不行!”
“为什么不行?”
“你根本不是想和她说话,只是想威胁她罢了!你年纪也不小了,别向小孩子夸耀你的力气。”
“你欠揍码?”
丰永眯起眼睛,他的身材虽然比耕平矮了五公分,但是他的体格可赢过耕平许多,从“你欠揍吗?”这句话看来,不但看得出他性格上的粗鲁,也可见他对自己力气的自信,虽然耕平可能打不过丰永,但是只要他有那个意思,耕平也准备奉陪到底。
当恐惧冲昏人们的理智时,来梦就会成为所谓的“魔女”而遭到群众的猎杀吧?趁现在只有丰永有“猎杀魔女”的想法时赶紧打消它,一旦他的情绪传染给其他人,那就糟了。
不知从何时起,耕平已担任起保护来梦的角色。虽然他自己仍是需要监护人的年纪,但现在最重要的,就是保护来梦。
Ⅳ
丰永冷笑着。如果他穿的是长袖衬衫,恐怕现在正卷袖子准备开打吧?当耕平站起来时,根岸低声叫喊着:
“列车转弯了!”
一瞬间,所有的乘客都向列车行进方向的左边车窗偏了过去,身体的感觉告诉人们,列车正往左边弯去。
到刚才为止,所有乘客的眼光及兴趣都集中在丰永的身上;没想到才一下子的工夫,他就被大家遗忘了。丰永就像猴子山中被抛弃的落寞猴王,连他想要单挑的对手,都无视他的存在。
这时候,耕平才第一次注意到车厢内的人数:除了来梦、北本先生、根岸、丰永和自己五个人外,还有两位男性和两位女性,一共是九个人;人数足够组一支棒球队,只不过这支球队毫无默契,恐怕赢不了任何一队。
和来梦及北本先生一样,耕平把额贴近了玻璃,放眼望去一片黑暗,唯一的亮光来自车厢内的照明。在毫无边际的黑暗中,成列的雕像立在那里